上周六早上六点钟, 我被一个电话吵醒
原来是张老师, 我初中时的班主任
跟他在电话里聊了大概半小时
知道他已经退休了, 老伴前两年去世了
大女儿在读博士, 二女儿在美国, 三女儿在师院教书
前两天他来北京申请去美国的签证
这次通过了, 之前已经被拒签了三次了
6月6日要来北京, 然后去美国
希望我能去火车站接他
我说没问题, 等买好火车票打电话给我就好了
今天早上我去火车站接到了张老师
带他回到我家, 爸妈在家, 为我们准备了早餐
我们俩一起吃了早饭, 我开了电脑让他上网
又帮他泡了一杯茶, 赶去上班
下午三点多再回家送他去机场
来了公司后, 有好几拨人来找我
解决了这些问题后, 终于可以安静下来了
回想一下我的学生生涯
发现自己其实有点游离于教学体制之外
虽然一直都按部就班地上学, 上课
可是几乎没有认真听过一堂课
也没有认真完成过几次作业
没有结交到太多的同学
也没有几个老师真正被我记在心上
而张老师就是那仅有的几个被我记住的老师之一
张老师是我初二和初三的班主任, 带物理课
他本来就是一个很神的人
文革时被专政, 在村里干农活
那时就利用自己的物理知识做了一个收音机听广播(大概是铜丝+碳棒之类的吧)
78年才回到城里继续教书
我90年六月从家乡转学去市里, 爸爸找了关系, 进了当时最好的长征路中学
9月份, 我升到初二, 班主任换成了张老师
他当时对我宠爱有加, 虽然当面不显露出来
但是我听很多同学告诉我他夸奖我的情景
在他的影响下, 我开始喜欢物理
曾经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去参加一个物理奥林匹克竞赛
还拿了一个第二名
而且直接导致我高考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物理专业
实际上我当时也并没有认真听过课
上课时永远在做, 或者在想别的事情
老师那时候有一个法宝, 就是考试
每当课程完成一章后, 就会进行随堂考试
我全凭无聊时翻书掌握的那点东西考试
第一次考70多分,第二次80多分,第三次就能考90多
不过无论如何, 一个上课不听讲, 作业不做, 考试成绩不好的人
还是免不了被修理. 我那时挨过的打不在少数
多到我已经记不清了.
我的前半主任(后来升为教导主任)经常和张老师在我身上切磋体罚技术
比如, 两人偶然碰到了, 就会发生这样的对话
田: 老张啊, 我教你一个收拾学生的办法, 是这样的...(左顾右盼ing)晓丹, 过来!
(在我身上示范)
张: 这个办法不错, 不过我一般是这样的, 也很有效(再次在我身上示范)
交流的差不多了, 说, 好了, 没事了, 你去吧
已经被整的热泪盈眶的我就郁闷地走开了
这种毫无预兆, 毫无理由的体罚经常降临到我身上
导致了两个结果. 第一是我再也不能对体罚产生什么感觉了
第二是, 每次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 我就赶快掉头开溜(不过成功率实在不高)
初中时, 我的英语差的一塌糊涂
为了帮助我们这些人, 办理搞了一个补习班
在每天晚上下课后补习英语
爸爸为我也报了名. 可是我的问题是那时我是坐班车上下学的
参加补课就没有班车了, 而且下课后太晚, 我又不会骑车
后来张老师就主动提出每次补习结束后让我住在他家
于是我那段时间每天去他家吃完饭, 吃完饭去上课
下课后再去他家睡觉, 第二天早上跟他一起去上学
他们家所有的人对我都很好, 都很关心我
去上学的时候, 他骑着自行车, 我坐在后座上
当学生对老师的敬畏慢慢消失后
有时我坐在他的后面, 会对他产生一种父亲般的感觉
那时的我, 一个人离开家, 离开父母在几百公里之外的地方独自生活
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显得非常没心没肺, 对这种状态不屑一顾
但在内心深处, 还是有一些凄凉, 一些软弱吧
两年初中生活很快过去
中考成绩不好不坏, 没有好到能进重点中学的重点班
也没坏到连重点中学的普通班都进不去
张老师认为, 对于我这样一个聪明但不踏实的学生来说
这是最好的下场了. 我也这么想
在上高中的前两年, 我还一直记得他, 没到过年过节时
就回去他家坐坐, 带一些我们老家的土特产
这种情形持续了一段时间, 也没什么理由就终止了
再后来, 我再也没见过他
后来听我们初中同学提起过他
说是我们那一届中考时, 学校从省里拿到了中考试卷
但是这件事没有告诉张老师
事后他非常生气, 就不再代课, 在家休息了
两年后才复出, 又开始带班
后来又听说他也做了教导主任, 直到退休.
张老师是一个普通人, 但是一个好老师
他对我好, 所以我会一直记着他, 一直尊敬他
其实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对我好的人, 我会记着他, 努力对他好
对我不好的人, 我就不愿意和他有什么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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